卡米耶·毕沙罗(1830-1903年) 埃拉尼晨曦下盛开的梨树 布面油画 1886年 POLA美术馆藏
在19世纪,最负盛名的展览是由学院举办的,被称为“沙龙”画展。而离经叛道的印象派画家当初并不被“沙龙”所接受,所以你无法在社交媒体上找到这些新的艺术家——他们只能依靠举办展览让自己的艺术品进入公众的视野和意识。
摆脱束缚 拥抱自由——求变、创新为艺术带来新气象
打破坚冰的力量
正如派对中常常暗含对摆脱束缚、拥抱自由的期盼,19世纪中期的法国画坛涌动着对改变的渴望。每年举办的巴黎沙龙展依然捍卫着学院主义的传统,其视历史、宗教与肖像题材为正统,风景与静物则等而下之。学院派画家被要求以不显露个性的平滑笔触和超强的写实功力,用一种精心营构的理想化叙事表现历史和神话中的经典故事。
库尔贝、柯罗和马奈代表着率先打破坚冰的力量,他们受过学院派的技法训练,却热衷通过表现现实生活和日常风景挑战学院传统。他们有着鲜明的个性:库尔贝坚持绘画只能涵盖真实与实际存在的事物,以现实主义的风格描绘弗朗什-孔泰的地方风景;柯罗善于刻画宁静诗意的乡村景致,他与巴比松画派关系密切,而后者最早尝试于自然中写生,对印象派意义深远;马奈则擅长以大胆而狡黠的方式赋予传统图式和创作原则以新的意义——在一个古老故事的外壳下,实际却是一片真实的“当代”巴黎近郊风景。
印象派杰出代表之一:莫奈
被官方沙龙展拒之门外的艺术家们热切寻求着展示其独立和反叛的机会。1873年,莫奈、雷诺阿、毕沙罗和西斯莱组建“无名画家、雕塑家和版画家艺术协会”;次年,包括他们在内的30位画家联合举办了展览,并因为舆论对其激进风格的讥讽而得名“印象派”。这次展览也被追溯为第一届印象派画展。
今日,“无名画家”们成了人尽皆知的名字,嘲笑和揶揄为艺术史中的伟大转折赋名。参与了第一届印象派画展、奠定了印象派之名的艺术家们永远星光闪耀。他们在室外的自然光线中作画,执着于表现变动不居的瞬时光效。莫奈无疑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描绘吉维尼田间干草堆的作品,正是一种“素以为绚”,借极度平凡的日常之物,彰显幻化无尽的光影。另一方面,城市的工业化进程也刷新着印象派画家们的光色经验。在莫奈表现国会大厦的作品中,伦敦的雾霾却成了艺术家的灵感之源。
1900年冬天,莫奈因儿子米歇尔在伦敦留学而在此短居,开始创作以“国会议事堂”和“泰晤士河”为主题的风景画系列作品。次年冬天,他再次到访伦敦,继续这一系列的创作,但最终稿均在他位于吉维尼的画室内完成。他以瞭望的视角描绘出逆光下的国会议事堂——这座新哥特式建筑被河面升起的雾气所笼罩,晚霞的余晖为其镀上一层粉紫色调。国会议事堂、泰晤士河与升腾的雾气交相辉映,仿佛共同演奏出一首抒情的玫瑰色交响曲。
以微小的原色点代替调色
在当时,印象派面临着过于注重感官、流于肤浅的批评。基于素描和线条的学院派训练被认为与精神性挂钩,而对色彩和印象的强调,则似乎危险地将官能感受凌驾于理性之上。
事实上,在最初令人目眩的轰然绽放后,印象派的烟火正朝不同方向四射光芒。新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修拉和西涅克借鉴19世纪晚期的光学和色彩理论,以微小的原色点代替调色,创造出均质、冷静的点彩绘画风格。塞尚、高更和梵·高等后印象派画家则被认为代表着现代艺术的真正起点。其中,塞尚更被誉为“现代主义之父”,他以几何形体和颜色的冷暖对比塑造人物、风景或静物的立体和空间感。高更因其对异域文化的探索和弃商从艺的曲折经历闻名,在他的早年画作中,已流露出对远离都市喧嚣的渴盼。法国南部小镇阿尔勒的灿烂阳光和阳光下万物呈现的明快色彩则强烈地吸引着梵·高,他曾用“蓝色和黄色的交响乐”形容《向日葵》,而这曲交响也同样回荡于他绘就的阿尔勒风景之中。
在印象派影响下前行的画家
什么是“现代”?现代指示着当下,指示着与过往全然不同的事物,而现代艺术则可被视为一种对现代或现代性的回应。舞会、马戏、歌剧、咖啡馆、博览会、林荫大道……种种现代生活的景观塑造着画家的表现主题,乃至他们观看和再现这个世界的方式。
人们很难想象一双19世纪的眼睛初见塞尚作品时的震惊,但无论如何,在印象派之后,艺术的面貌已与过去大异其趣,一如电弧灯代替煤气灯和油灯照亮了彼时的巴黎,将其转变为一座不夜之城。野兽派艺术家早期受到梵·高鲜明用色和高更原始趣味的巨大影响,这在弗拉芒克的作品中得到彰显;而马蒂斯的晚期肖像则宣告他终于完全形成了独到的构图和色彩语言;布拉克和毕加索沿着塞尚的探索路径继续前进,如外科医生一般分析和拆解寻常的元素和人物肖像,将其组合为需要观众重新思忖的对象。至此,绘画终于第一次不再追求“再现”真实,而是画家“表现”物象的载体。
(图片由上海博物馆提供)